记天津探亲行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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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年前,父母亲曾在二爷爷的小女儿结婚时候去过天津,他们回来后我得以从照片中认识天津的亲戚们,感受婚礼场面。那次出行,用水的不便和村边垃圾堆给母亲留下不好印象,一边看照片一边听母亲讲述,从而我对天津也形成那样的印象。

那次母亲对天津行留下不好印象,还有个原因是父亲的哥哥——一个爱贪蝇头小利、不知羞辱的人,也回天津参加婚礼庆典了。这位也就是我大伯的人,曾对我父母造成过很大伤害。在我父母亲暂住爷爷家时候,大伯及他夫人曾试图将他们从屋里赶走,以防他们和大伯争抢爷爷的房子。父亲与大伯的兄弟情谊几乎是破裂的,开车去天津的路上我和父亲又说起这件事,他仍然在最后补充“那时候他可能也是没办法”,说这是父辈们间的恩怨不要带给我这一代人。不幸的是,这趟春节天津行,大伯和他夫人也从宜昌乘火车去了。

于是我再见识了大伯在酒桌上,借着酒劲阐述他扭曲的价值观和人生哲学。酒桌上的沉默总是令人尴尬和难受,此时若有人找话头打破沉默,即使是一些寒暄废话或错误的观点,也能引人附和着助酒兴。大家只是不想要尴尬的沉默,想热火朝天的一醉方休,谁在乎谁的个人观点的是非对错呢?乐呵乐呵得了!难得有时二爷爷认真讲起陈家的族谱与历史,可不久又会被大伯咋咋唬唬的废话转移了方向。

不论在谁家吃饭,大伯总能借着无知的力量和越来越深的醉意,讲得越来越起劲,不久他不敢令人苟同的人生观点,还是使桌上大部分人沉默少语了。可大过年,又有各方亲朋在,谁都不忍拉下面子来打断。在和沧州的爷爷奶奶一家人吃饭时,饭饱的大家就看大伯一口烟一口酒一口菜的胡言乱语,坐我对面的爷爷奶奶一家人就笑着一言不发,不时附和着倒酒夹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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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烟酒的健康哲学外,大伯必讲的话题是他的女儿,即我的堂姐,那是他的骄傲。堂姐读完大学后去了法国,致那以后的6年我们再没联系过,只知道她出国的费用对她们并不殷实的家境是不小的负担。30多年过去了,大伯一家仍住在爷爷的房子里。酒桌上,大伯话中夹杂着对望女成凤的骄傲、对生女儿的遗憾、对年老孤独的无处寄托等复杂感情。我猜烟酒的麻醉一定会带他暂时逃避这些情感,稍微解脱一点。

大伯重男轻女的守旧观点,多少也继承于北方的环境,因为我在天津亲戚们这里,所见守旧程度比我想象中重的多。家里为得个男孩而多生几个是常见的,男孩们总被父母带在身边,被不同亲朋夸耀称赞,女孩们多是喜欢待在屋里沉默少语。

两天中去了很多亲戚家拜年,参加二爷爷提前庆祝生日的宴请,还去祖坟上香。从坟头回来,父亲、大伯、二爷爷还有姑姑一家坐一起吃饭,二爷爷问我母亲为什么没一起来,我答“母亲在家招待武汉来的客人”,当然家里还有鸡子、猫子、狗子要喂,不过我不准备说那么详细,结果还不等我结束我的回答,父亲就进入声情并茂相声状态:她搬救兵来,一大帮武汉人,把爷两赶出家门,打回天津老家。那我们缠不赢他们,我们就赶紧上这来了……

这是此趟上天津来他第二次开这笑话了,只不过上次站着寒喧,估计没几个人听见或大家没听出笑点,于是他又讲一遍。来天津前的固有印象和来之后整天听大伯的胡言乱语,再加上我两天没洗澡蓬头垢面,心情已经非常不好,父亲又一开这愚蠢的玩笑,我怒气一下就冲到嗓子眼,差点给掀了桌子。花了很大力气才将情绪控制住,心想就让他们说笑吧,一边自己想爷爷当初离开天津是对的选择。正这时二爷爷不知又问什么问题,我忍住怒气的注意力一转,情绪还是爆发,对二爷爷大声一字一顿的说“不~清~白~”,然后起身出门。

不懂父亲怎么要这样损自家人来开玩笑逗乐,像个酒桌上的小丑,但冷静过后也开意识到,父亲虽在宜昌常年生活,但任然远离着祖籍的故土。父亲在宜昌只有这个糟糕的哥哥和一个孤僻固执的妹妹,我在武汉生活工作也少有时间陪父亲。其实除了大伯,谁不是孤独的呢?是我太少关心父亲了。一如父亲一样总是一副冷漠与严厉,而将真正的关爱藏于背后。这样并不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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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天津到沧州又拜访一家亲戚后,向南行驶回宜昌,载着亲戚们送的麻花、棒子粒、蜜枣,还有大伯找亲戚要的抹布条子。虽然已经甩开大伯,但他令我蒙羞的言语与行为仍然让我心情很糟。父亲开着车,接下来2个小时我俩谁都没说话。

这一趟天津探亲访友,二爷爷、奶奶、姑姑等亲戚们都对我们俩照顾有佳,对这里的地方这里的人和事有了更深的认识,扭转一些以前的误解,建立起与远方亲戚初步的情谊,这也正是父亲与我希望达到的目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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